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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座談紀錄

By chiayunwu on 2022-07-30

日期:2022.07.30
地點:洪建全基金會

與談人:
吳宜樺(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美術系助理教授)
莊偉慈(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C-LAB策展人)

本次展覽以場域、時間和物件等元素探索藝術觀念的介入與可能性,並以此探究展覽的生命週期與臨時性,以下為與談人吳宜樺、莊偉慈與藝術家吳家昀的對談紀錄。

關於創作、關於展覽

吳家昀 “一開始我學習的是電影,漸漸卻發現許多問題是電影沒辦法解決或處理的,因此開始透過電影以外的媒材創作。正因如此,起初我並不認為自己的作品與電影有絕對連結,甚至以為這兩者的脈絡與方法有著截然不同的思考邏輯,例如電影重視企劃,而藝術強調實驗等。不過,當我開始有了較多的個展經驗後,體會到不管是電影製作或藝術創作,彼此在觀念上其實非常相似甚至相互影響,例如:兩者皆在處理時間與空間的問題,進而在場景與展間、情節與論述、道具與物件之間產生交會,而此次展覽《沙漠》,便展現著上述的微妙關係。

當進入《沙漠》的展場,會看到一個很大的帳篷,以及被貼在牆上的影像。這件作品源自於牆上的影像,那是去年我在每天經過的捷運口前看見的景象,我對這座總是充滿氣體且不斷飄浮的帳篷產生好奇,原以為是某個進行中的工程,幾經觀察後,卻發現他的內部是一處通往地下停車場的樓梯因疫情而封閉了,用以遮蔽樓梯的工程帆布也因地下室的氣流自然膨脹起,彷彿被賦予了生命。儘管是一件很日常的事,裡面不過是空氣而已,如此體驗卻給了我一種直觀的感受:他很像一件正在進行中的事物。

如同在公共空間拍攝電影時,劇組經常會將對外區域遮蔽以防止拍攝被干擾,而那被掩蓋的部分,就是一處未完成且創作進行中的狀態。然而,電影最後總是以完整的樣貌示人,不會只展現其中的幾場戲,但藝術不同,藝術可以在創作進行中就成為展示、可以呈現未完成的思緒或假想,於是,我開始有了「將發生當下成為展覽」的想法。”

關於作品、關於空間

吳家昀 “在得知將在洪建全基金會個展時,我首先注意到的是此處位於商業大樓中,窗外就是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以及混合辦公室和展覽空間的特性。當辦公室旁的展間不時有著藝術品進出或撤佈展的反覆動作,我的思考逐漸落在「空間是否只作為單純的容器?」、「身為一個被使用的空間,將如何定義自我?」等論點。透過擬人的視角切換,思考空間是否僅被動的等待被佈展、被充實、被賦予意義;或者空間可以成為第一人稱,以自身的功能和目的主動與作品產生化學作用、創造意義。洪建全基金會並非典型的美術館或白盒子藝廊,他介於藝文與替代空間的擺盪性使我著迷,於是,我透過混合電影美術的製作概念與藝術展覽的呈現觀念,在《沙漠》從「景象」成為「影像」後,再將「影像」轉化為「場景」,試圖鬆動觀者對於「看展覽」的預期認知,並向藝術架構重新審問:一件作品如何成為作品?空間如何成為自己?而他最終又是什麼?”

吳宜樺 “在了解家昀的創作和思考脈絡後,我們可以用一個衍生的角度來討論你的創作。《沙漠》其實揭發了對創作形式的想像,透過藝術家獨特的視角與精心的的規劃,去回應機制裡面的物質生態系統,營造一個看似是沙漠、既空洞又不確定的狀態。但這個展覽是真的這麼的空虛嗎?家昀從展覽空間的原型、空無一物的場所,以及空洞的影像,來提醒觀者這一切都不是現實,而是經過鏡頭的壓縮,被鏡頭所框取的結果。在這樣的詮釋手法下,我們可以看到他藉由影像來暗示著一種景觀的分層模式。

除此之外,在創作過程中採也用了複製以及將影像變質的手法,彷彿孵育出一個新的生命體,將現場的影像透過訊息化的處理方式擴散在展間中,這種處理方式並非直接接觸,而是透過多孔性的手法去超越複製現實。在我看來,這樣的翻譯與影像變體的模式,可以讓我們去思考虛擬與現實之間的互動關係。”

莊偉慈 “在談論《沙漠》時,或許可以從展覽的脈絡說起,談談藝術觀念是如何介入空間,然後再連接到家昀這次的展出。之前我在空總策了一個展覽《勒法利計畫》,由於空總是一個非典型展覽空間,且擁有一個明確的框架跟定義。當時我選擇以藝術介入的方式在這樣一個特殊的空間呈現展覽,透過觀念去反轉空間,從而讓大家意識到什麼是「地方」。「地方」在人文地理學界中,被定義為地方感的產生與人的生活脈絡之間的關係。例如搭公車或捷運通勤上班,這些地方都有一個日常的節奏在裡面,而我們的身體會記住這個節奏,並由時間的切分去構成我們跟地方之間的特殊連結。因此,我們如何認識一個地方、一個展覽,可以說是在談感覺結構的形成,而這個認知能力有助於我們去指認一個相似的地方或產生對於地方的想像。所以,當我看到展場中央的巨大泡泡(帳篷)時,瞬間被拉回了曾經在西門町(捷運口)經過的場景,也正如此,我意識到了藝術家再現了某個我曾經看過的地方。這樣的體驗不只是一個場景再現,而是採用了一個很特殊的時間點去跟觀者的生活製造連結。

但要討論地方與展覽之間的意義,也就要重新去審視展覽空間這個場所本質的意義。什麼時候可以讓一個展覽空間成立呢?也就是當藝術家和作品進入到空間的時候,當藝術品與觀眾在接觸的時候,展場的意義才呈現。這樣的行爲就像杜象的小便斗,透過藝術家的簽名而將工業大量製造的現成物變成獨一無二的藝術品。這樣一個簽名的行為,就如同藝術家把平凡無奇的物品送進展場的時候一樣,他的觀念在作品上顯現,跟空間產生擾動,擾動觀者對於空間(展覽)的指認。由此可見,藝術家的觀念就是生產藝術的機器,而家昀的創作之所以成立,便是因為她揭露了製作的過程,透過影像揭露了背後的思考,讓觀念介入在這件作品之中。

《沙漠》可以說是體現了將日常生活陌生化的行為,經由擾動觀者產生想像力,進而產生場景的概念,並創造了一個臨時性的狀態。影像與裝置的臨時性造就了一個可被辨識的動態,彷彿一個生命週期般,所以當展覽結束後,作品被收起,這個場景便無法被重現,這個臨時性便會帶出觀者對於場景的思考。”

關於時間、關於物件

吳家昀 “是的,臨時性和場景的產生一直都是我在反覆思考的問題。我總是想讓空間本身成為作品,所以每一次展覽就是「一件」即將消失的作品,可以把他想像成線性媒體或黑盒子裡的體驗。這很像拍攝電影時,美術組必須佈置場景和空間,但只有被拍攝到的部分才會被加以處理,因此當我在創作時,也會預先從即將拍攝展覽的角度來反向決定作品(組件)的位置和佈展的規劃,最終展覽照也成為「作品」。”

吳宜樺 “或許我們也可以從影像裡的灰塵來討論簽名性的議題?”

吳家昀 “在創作過程中,我常會不自覺地將灰塵視為作品的一部分,不管是物質的灰塵還是數位的灰塵。對我而言,灰塵是專屬於這(每)個「地方」的元素,他從空調、空氣、空間中慢慢形成然後沈澱,看似渺小平凡,卻能透過他看見空間原本的樣貌。”

莊偉慈 “若從材質的方面去看,會發現家昀運用了相當簡單的方式去表達一種想像力的力量,類似義大利的貧窮藝術採用了很多現成物與拾得物,透過展覽去重新審視物件的脈絡,也就是作品進入展場這件事情。”

吳家昀 “以前我覺得創作是為了自己,但幾年前看了安妮華達的紀錄片《最後一堂課》深受啟發,原來創作的本質應該是分享。因此,我開始希望可以透過作品和觀眾進行溝通,給予觀眾線索和機會參與作品及討論作品,藉由這樣的過程去完整一個展覽的樣貌,讓自己和觀眾都有更大的空間體驗一個尚未定義的狀態。《沙漠》是一個在反覆的轉譯中產生的實驗,也是一場與觀者共享的旅程,最終將成為一片綠洲幻影,然而,幻覺提供體驗、訂定意義、創造自己。”

此篇文章摘自2022.07.30的對談(編輯:霍立安)

In INTERVIEW, REVIEW,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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